「國片之父」拍攝100年前香港海員大罷工

1922年1月12日,香港爆發海員大罷工,高峰期超過十多萬各行各業工人及市民響應(約全港四分一人口),維多利亞港上超過150艘船停駛,海運業及工商​陷入癱瘓。歷時56天的罷工,最終資方答應勞方全部要求告終。

3月6日,市民聚集中環德輔道中一帶慶祝,這一幕被後來有「 #國片之父 」之稱的 #黎民偉 拍下。黎民偉兒子 #黎錫,於2012年一次紀念罷工勝利的活動中說:「從1980年開始整理父親的照片和日記,他在日記裡紀錄了,那一年他經過士丹利街」看到這個畫面,馬上前往拍下兩張照片。

「這一張照片是個大場面,他爬到高處,從別人的樓頂拍攝,可以看到廣大民眾如何支持海員大罷工的勝利。同時他拍攝到另一張照片,最難得的是拍下了海員大罷工(工會)的招牌掛上的一瞬間。」傾側的招牌仍未掛正,黎錫認為照片給人親歷其境的感覺,非常珍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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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運與國民黨和孫中山關係密切

第一次世界大戰於1918年結束後,香港 #通貨膨脹 問題嚴重,物價騰貴,工人生活困苦,難以維生。1920年初起,船塢工人數度向資方改善待遇不果。1921年底,海員要求渣甸和太古船務兩間英資公司加薪再次拒絕,於是在翌年1月22日起發動大罷工。

這場二十世紀初重要的工業運動,具有複雜的國際政治和社會背景,與 #孫中山#國民黨 關係密切。辛亥革命前後,經常乘船往返各地的 孫中山,常在船上傳播民主思想。來往世界各地的海員對國際思潮有所認知,有些海員會協助革命黨偷運軍火、秘密文件和革命分子等。

1920年底,由孫中山支持的 #陳炯明 擊敗桂系 #莫榮新,籌組廣東護法政府。1917年俄國革命發生不久後,新政府支持和學習歐洲工人運動,鼓勵海員加入國民黨。孫中山親自命名的「#中華海員工業總合總會」(海總)於1921年3月6日成立,分別在廣州和香港註冊,更其提筆書寫招牌,會長陳炳生和領導人物全是國民黨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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研究者:香港首次「 #萬人佔中

大罷工期間,海總向罷工海員發放每天4毫5仙至1元補助,短短一周已有6000多人參與,後來碼頭和煤炭工人相繼加入,但資方依然無動於衷。殖民府認為事件威脅到政權,於是決定採取強硬手段,不但宣布戒嚴,更於2月1日封鎖位海總,拆去其招牌,引發更多工人和市民響應。

不少工人在罷工其間回到廣州,政府見情況開始失控,下令九廣鐵路停駛。3月3日,2000名工人步行回廣州期間在沙田被軍警開槍阻止,造成3死8傷慘劇,史稱「 #沙田慘案 」。

最終,由英國領事協調談判下,資方同意加薪15%至30%,港府解封工會和釋放被捕人士,向沙田遇害者發放撫恤金,罷工才得以結束。黎民偉拍攝的,正是港府交還海總招牌重新掛上,上萬市民到場慶祝一幕。工運史研究者 #梁寶龍,於2013年接受《明報》星期日生活訪問時笑說,那是香港首次「萬人佔中」。

海總創會會址位於中環德輔道中137號一座廣式唐樓,拆掉後重建成今天的華懋廣場二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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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后銀幕街因他命名

回說照片的拍攝者黎民偉,1893年生於日本橫濱,父親在日本從商,他幼年回港,就讀皇仁書院、聖保羅書院。自小便對新事物充滿興趣,加入清平樂白話劇社。每天午餐省下兩仙,兩年後儲到十二元購買第一部攝影機,經常到中、上環一帶拍攝。

1914年拍攝的《 #莊子試妻 》,是香港最早期製作的電影之一,此片被美國商人本傑明布拉斯基購下,在美國放映。片中他讓妻子嚴珊珊參演,使她成為中國第一位女電影演員。

1921年,他與長兄黎海山、黎北海等人合資開辦香港第一間華資戲院 #新世界戲院。1923年,成立 #民新影片公司,是第一間香港人開辦的電影公司,又在天后附近蓋建製片廠,今日 #銀幕街 因而得名(名字取自silver screen的意思,街道英文卻叫Ngan Mok Street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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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航拍先驅,拍下多部北伐、抗日紀錄片

在辛亥革命之前,1909年,16歲的他便加入同盟會,追隨孫中山拍攝革命活動,他曾用戲箱偷運槍支支持黃花崗起義。後來作為電影廠長的更在國軍北伐和日本侵華期間,赴戰地前線拍攝擔任攝影師拍攝影片,後來編成紀錄片《#勳業千秋》和《 #淞滬抗戰紀實 》等珍貴史實片段。

「我父親是位革命者,他很重視利用形象去做宣傳。」黎錫指出,「他覺得用形象紀錄事情,是對群眾最好的教育。」他於2014年在《明報月刊》撰文,指父親曾在前線在戰士伏在沙包後面近距離拍攝戰事。

《勳業千秋》有三個航拍鏡頭,是他乘坐只有機師和另一個座位的雙翼飛機,冒著生命危險把自己縛在後座,攝影機固定在座位下面拍攝,是中國航拍真正的先驅。

後來民新因省港大罷工影響,轉至上海發展。1931年因財務困難將民新併入羅明佑成立聯華影片公司,拍攝多套中國劇情電影,培育了阮玲玉等女星,令他有「國片之父」和「 #香港電影之父 」之稱。後來他於1953年在廣州逝世,享年60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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孫女為「細細粒」黎姿

黎民偉與平妻 #林楚楚 的女兒黎宣、兒子黎鏗、姪女黎灼灼,均是著名演員,長女黎佩蘭嫁給有中華民國外交教父之稱的沈昌煥。孫女 #黎姿 則以電視劇集《倚天屠龍記》趙敏及電影《古惑仔》等角色 #細細粒 為華人觀眾熟悉。

值得一提的是,深信電影救國的黎民偉,得到孫中山親筆題寫「 #天下為公 」墨寶,有說是孫中山為了表揚他對革命事業的貢獻所寫,亦有指是他於孫中山在募款活動中捐款所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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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會由親國民黨,變成香港建制一員

工運學者梁寶龍 認為,海員大罷工是「香港工人主體意識覺醒的里程碑」。往後數年,工會數量以每年過百間增長,各會互相合作,是3年後 #省港大罷工 的奠定基礎。

海員罷工激發了後來中國上海、武漢等地的多地的工運。時任港督 #司徒拔 向英國殖民地部報告:「海員罷工不單純是一場經濟運動,而是一場政治運動。」又指:「孫中山領導下的國民黨是此次罷工的幕後組織者。廣州政府已完全處於這一具有布爾什維克主義性質的組織控制下。」

歷史走向往往教人意想不到,雖然中共在罷工上角色比較次要,但今天香港親中團體,莫不將海員罷工視為「反英抗暴」的紅色記憶。後來「中華海員工業總合總會」也改名作「#香港海員工會」,今天是親中建制派 #工聯會 一員。黎錫的發言,正是在工聯會在紀念罷工勝利90周年活動上說的。

海員工會黎啟穗於去年接受建制媒體《點新聞》訪問,解釋工會改名原因,指出「因為1927年,第一次國共合作失敗,因為當時 #蔣介石 背叛了革命,違背了孫中山先生『聯俄、聯共、扶助工農』的三大政策,在1927年大量屠殺中國共產黨黨員及工人。」他續指,港英政府看到工會失去後台支持,便乘機將之封閉,10年後改名才獲重新開放。

海員工會現任會員有前立法會議員黃國健,他在2012年被記者拍到在立法會會議拉布期間,上網觀看周星馳電影《#九品芝麻官》解悶。去年年底,在政府稱「完善選舉制度」之後的首屆立法會,工聯會勝選的現屆議員則有 「嗰個女仔」麥美娟、郭偉強、吳秋北和鄧家彪等人。

攝影:黎民偉

撰文:#難分

#紀實攝影 #歷史照片 #新聞照片 #國共歷史 #孫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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